文/程丽诺
近日，“充值700元仍看不完一部网文”的词条登上了微博热搜。一位消费者投诉称，孩子读一部网络小说，半个月内已经续费700元。这部小说已经更新到3000多章还没完结，不知还要再花费多少。
这条新闻引起了网友们的共鸣，纷纷在评论区晒出了自己被“坑”的经历：自动续费、“无限”连载、迷惑的解锁机制……
网文真的那么贵吗？
网文，即“网络文学”。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(CNNIC)第51次《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》显示，截至2022年12月，我国网络文学用户规模4.92亿，占网民整体的46.1%。不少人偏爱网文的“便捷”“便宜”，市面上各类网络阅读APP也应运而生，为读者提供了大量选择。
作为拥有10年网文阅读经历的“网文深度爱好者”，灰灰(化名)对自己阅读过的小说如数家珍。“其实大平台看网文没那么贵，这几年管得挺严的，也没什么广告。”“还是会尽可能支持正版，前提是正版不能‘贵得离谱’。”
灰灰看到热搜词条后大吃一惊，她认为700块钱读不完一本小说简直是“天方夜谭”。她更喜欢阅读“完本”，很少追“连载”，因为如果作者写不完“弃坑了”，钱就白花了。
她阅读的小说一般一本30至60元不等，章数不多于1000章。“太长了就追不下去了，而且很可能‘注水’。”灰灰解释说，“注水”指的是作者为“凑字数”写作的章节，对剧情的推动作用不大。
之所以“注水”，是因为大部分网文平台都是按照字数结算价格。市面上流行的几款网文阅读软件，每千字的价格在3分到1毛之间。
“解锁”付费章节时，并不是直接付款，而是要充值一种“道具”，用这种“道具”来购买对应章节。“其实有些平台也可以做任务赚道具”，橘子(化名)说，“比如某平台允许用户参与审核文章，每审核一篇就赚取一定数量的道具，积攒起来也可以抵用一部分”。
橘子上高中时沉迷网文，两年花费了350元左右。橘子的原则是“只看完本，不追连载”，因为“等不及”。
还有一些阅读软件允许用户免费看文，但阅读过程中常有广告。因此，这类平台的充值服务主要针对“去广告”，包月价格在30元上下。成子(化名)喜欢在通勤时间读“修仙小说”，作为中年人，他认为“省钱”是第一要义。成子表示，宁愿忍受广告，也不愿意为网文付费。“五六年来，一分钱没花。”
与成子的“潇洒”相对，小时(化名)饱受连载付费的困扰。“不管是不是连载，看到喜欢的就追了，所以经常‘上赶着花钱’。”
小时正在“追更”的一篇小说已经更新到800章，为此她已经花了100多《彩8票下载》元。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完本，所以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。但既然都看到这了，就想着干脆花钱到底，追完算了。”小时对这本书的作者比较信任，此前已经阅读了她的多部作品。“应该快结尾了。”
“悄无声息”的自动续费与“关不掉”的广告
“自动续费还挺常见的。”小时说。
作为阅“坑”无数的大学生，小时能在充值界面中精准找到框选“自动续费”的那行小字，并手动取消。但对于中老年人来说，这个功能就不那么友好。
五十岁的小青(化名)表示，有段时间手机每个月都扣费，最终发现是网文软件开通了自动续费的功能。“界面上确实显示了。但字太小，加上它默认勾选了自动续费，一不仔细看就要每月被扣冤枉钱了。”
小青表示，除了自动续费，部分网文软件还有“自动订阅”的功能，即开通后遇到付费章节不再提示，平台直接抵扣相应的道具。“不知怎么就开通了这个。直到我的‘书币’没了，我才知道原来我读的章节都是付费的。”
在小青使用的APP中，“自动订阅”功能是在第一次解锁付费内容时弹出的。如果用户没有取消勾选“自动订阅”的开通选项，此后阅读的付费章节都将自动扣除道具，不再提示。
成子展示了某APP中的广告。点击右上角的“叉号”后，会弹出“会员充值”的价格界面，再次点击右上角的“关闭广告”后，此广告窗口才能“真正”被关闭。前几次他没找到“关闭广告”的选项，看到充值界面后就不了了之了。
“那个叉号挺小的，有时候我还点不到，就自动给我跳转别的软件了。”成子说。
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常莎接受中新社国是直通车采访表示，根据《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》第十条的规定，以弹出等形式发布互联网广告，广告主、广告发布者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，确保一键关闭，不得有下列情形：
(一)没有关闭标志或者计时结束才能关闭广告；
(二)关闭标志虚假、不可清晰辨识或者难以定位等，为关闭广告设置障碍；
(三)关闭广告须经两次以上点击；
(四)在浏览同一页面、同一文档过程中，关闭后继续弹出广告，影响用户正常使用网络；
(五)其他影响一键关闭的行为。
因此，在使用阅读APP弹出广告出现上述情形的，根据该管理办法的规定，应依照广告法第五十七条规定予以处罚。
连载网文是否应当标注最终价格？
面对记者提问，两家付费阅读APP的客服均表示，“连载中的作品还没有最终标价”。某网文平台的客服表示，作品价格是根据字数结算的，具体价格要看作者的写作情况。截至发稿前，上述新闻事件中涉事APP的客服仍然没有回应。
国务院2022年11月发布的《携手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》白皮书中就提到：“中国网络社会组织和行业组织充分发挥作用，制定发布行业自律公约，加强社会责任建设，引导督促互联网企业规范平台经营活动，主动承担社会责任，自觉接受社会监督，共同营造诚信经营、良性互动、公平竞争的健康市场秩序。”
实际上，网文市场依然存在乱象。“无上限”的网文价格是否合法？
常莎表示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》(下称《消法》)第八条规定：“消费者享有知悉其购买、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务的真实情况的权利。”
《消法》第十条规定：“消费者享有公平交易的权利。消费者在购买商品或者接受服务时，有权获得质量保障、价格合理、计量正确等公平交易条件，有权拒绝经营者的强制交易行为。”
根据上述法律条文，我国虽然没有直接对网络文章的收费进行限制，但网络文章的收费应当限制在合理的范围内。然而，连载作品确实不能确认最终价格，因为创作未完成，也难以确定最终价格，不标注最终价格也属合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