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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3-10-12 08:09

  内资回流推动短期资本净流出大幅收窄,汇率调节支持对外净资产规模创新高——二季度对外经济部门体检报告

  凭澜观涛

  摘 要

  二季度,我国经常账户顺差收敛,主要由于货物贸易顺差缩小、服务贸易逆差扩大。自去年四季度起,净出口连续三个季度对经济增长负拉动。海关口径的出口连续多月负增,外需拐点尚待海外经济企稳。尽管外需降温带动出口下降,今年上半年我国出口市场份额上升,表现出一定韧性。

  二季度,我国资本账户逆差收窄,短期资本净流出减少对冲了直接投资净流出增加,内资回流缓解了外资流出压力。当季,直接投资连续四个季度出现净流出,外来直接投资降至历史低位。证券投资净流出压力缓和,对外投资规模下降,外资转为净增持。其他投资顺差减少,主要由于外资持有的货币和存款净流出增加,但内资回流部分对冲了外资外流,反映了“藏汇于民”的“防火墙”作用。

  二季度,交易因素推动储备资产增加,央行连续三个季度增持黄金储备资产。当季,由于国际黄金价格回落,黄金储备资产价值和占国际储备资产比重小幅下降,但仍较2022年三季度末上升,显示中国储备资产多元化仍在进行之中。

  截至二季度末,我国外债余额较上季末减少,短期外债偿付能力增强。按照部门划分,主要贡献来自银行和其他部门,这与同期银行业对外负债减少的情况一致。按币种结构划分,当季人民币贬值减记本币外债,体现了汇率浮动对本币外债负担的调节作用。按期限结构来看,短期外债占比上升,但由于短期外债规模下降同时外汇储备余额增加,短债储备比下降,外债风险总体可控。不过,随着海外利率不断上行,叠加人民币汇率调整,对外借债主体仍需防范海外高利率环境下可能诱发的偿债风险。

  风险提示:海外金融风险及货币紧缩超预期,地缘政治局势发展超预期,国内经济复苏不及预期。

  正文

  9月28日,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了2023年二季度国际收支平衡表正式数和2023年二季度末国际投资头寸表。结合现有数据对二季度我国国际收支状况分析如下。

  一、经常账户顺差收敛,净出口对当季经济增长延续负拉动

  货物顺差减少、服务贸易逆差扩大,经常账户顺差收敛。二季度,我国经常账户顺差647亿美元,同比下降12%,减少90亿美元。分项来看,货物贸易顺差同比下降5%,服务贸易逆差扩大1.95倍,二次收入顺差下降47%,三项合计顺差减少469亿美元。此外,由于雇员报酬顺差增加、投资收益逆差减少,初次收入逆差收窄部分抵消了贸易和二次收入顺差的减少(见图表1)。当季,运输和旅行支出增加带动服务贸易逆差扩大,运输逆差相当于疫情前五年季均的164%,旅行逆差恢复至疫情前五年季均水平的81%,预计随着跨境旅行有序恢复,服务逆差趋于继续增加。

  贸易顺差缩小,净出口连续三个季度对经济增长负拉动。二季度,货物和服务贸易顺差1083亿美元,同比下降29%,占名义GDP比重为1.5%,回落0.2个百分点,净出口对当季GDP同比增速为负拉动1.1个百分点,负贡献17.3%。自去年四季度起,净出口连续三个季度对GDP增长为负拉动(见图表2)。截至8月份,海关口径的出口金额(美元计价)已连续四个月负增长,累计同比降幅较二季度末扩大2.2个百分点至5.6%,预计三季度净出口或延续对经济增长负贡献。10月10日,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更新《世界经济展望》,预计2023年和2024年全球经济增速为3.0%、2.9%,分别同比下降0.5、0.1个百分点,远低于3.8%的历史(2000-2019年)平均水平;预计2023年全球贸易量仅增长0.9%,同比下降4.3个百分点,为2000年以来的第四低(见图3)。

  外需下行带动出口回落,但出口份额表现出一定韧性。二季度,国际收支口径的货物出口和进口金额同比分别下降5.8%和6.1%,贸易顺差下降4.5%。世界贸易组织(WTO)统计数据显示,2023年上半年我国出口市场份额为14.2%,同比上升0.4个百分点,一季度和二季度出口份额分别为13.8%和14.6%,分别上升0.29和0.53个百分点,结束了之前的同比“四连跌”。一方面,这可能由于一季度中国经济疫后重启,生产供给能力恢复,短期订单回补;另一方面,上半年国际能源价格总体下跌,能源出口市场份额下降,制成品出口份额上升。资源出口国如俄罗斯、沙特、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上半年出口市场份额分别同比回落0.72、0.34、0.07和0.04个百分点(见图表4)。同时,这也表明,尽管近岸贸易、友岸外包引发的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重塑,导致我国对一些传统市场的出口份额有所下降,但是我国通过发展多元化的对外经贸关系,巩固和增强了我国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中的地位。

  二、资本账户逆差收窄,内资回流缓解了外资流出压力

  二季度,资本账户(含净误差与遗漏,下同)逆差485亿美元,同比和环比分别下降48%、14%,占当季名义GDP比重为-1.1%,负值同比回落1个百分点。其中,直接投资净流出322亿美元,同比和环比分别增加455亿、28亿美元,短期资本净流出(即证券投资、金融衍生工具、其他投资和净误差与遗漏合计)163亿美元,同比和环比分别减少898亿、104亿美元,下降85%、39%。这显示,当季短期资本净流出减少完全对冲了直接投资净流出增加(见图表5)。

  从资产和负债方来看,当季非储备性质账户逆差341亿美元,环比减少167亿美元,其中资产方(内资)净流出环比减少567亿美元,下降76%,同时负债方(外资)由上季度的净流入转为净流出,环比净流出增加399亿美元(见图表6)。不同于一季度外资净流入驱动人民币汇率反弹的情况,二季度外资流出增加驱动人民币汇率再度调整。当季,人民币汇率兑美元中间价与境内下午四点半收盘价分别下跌4.9%和5.4%,离岸(CNH)相对在岸(CNY)人民币汇率继续偏贬值方向,日均差价为+108个基点,环比扩大37个基点,显示当季人民币汇率调整仍由离岸市场驱动。

  直接投资连续四个季度净流出,外来直接投资降至历史低位。二季度,对外直接投资389亿美元,同比增加57%,对外股权和债权(即关联企业债务)投资分别增加43%和90%;外来直接投资67亿美元,同比下降82%,为2000年二季度以来单季最低,外来股权和债权投资分别下降85%和68%(见图表7)。自2022年三季度起,直接投资已连续四个季度出现逆差,为历史首次,季均逆差261亿美元,略高于2016年连续三个季度逆差均值251亿美元的规模。8月14日,国务院推出《关于进一步优化外商投资环境 加大吸引外商投资力度的意见》,提出6方面24条政策措施,为外国投资者提供更加优化的投资环境,提振外商投资信心。

  二季度,基础国际收支顺差(即经常账户与直接投资差额合计)为325亿美元,同比和环比分别下降63%和38%,主要由于直接投资净流出扩大和经常账户顺差下降,二者分别贡献了同比降幅的83%和17%。同期,短期资本净流出同比和环比分别下降85%和39%,与基础国际收支顺差之比为-50%,负值同比和环比分别回落71.8和1.1个百分点(见图表8)。这也反映二季度人民币汇率重新走弱,不完全是市场情绪驱动的短期资本外流冲击,还有基本面驱动的基础国际收支顺差大幅减少。

  证券投资净流出压力缓和,对外投资规模下降,外资转为净增持。二季度,证券投资逆差59亿美元,同比和环比均大幅减少92%和90%(见图表9)。其中,对外证券投资同比下降67%,外来证券投资由净减持转为净增持84亿美元,主要是由于外来债权投资结束连续五个季度净减持,转为小幅净增持18亿美元。从高频的债券通数据来看,二季度外资净增持境内债券682亿元人民币,其中6月份单月净增持905亿元人民币,为2021年2月以来月度最高净增持规模。其中,同业存单是外资净增持的主要品种,净增持494亿元人民币,记账式国债和政策性银行债合计净增持327亿元(见图表10)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公布的全球外储数据显示,二季度全球人民币外汇储备余额下降142亿美元(人民币计值为下降6亿元[1]),份额下降0.13个百分点,为连续五个季度回落。这一方面反映了人民币贬值的影响,另一方面反映当季增持境内人民币债券的主力或为私人投资者。

  其他投资顺差减少,主要由于外资净流出增加。二季度,其他投资顺差84亿美元,同比和环比均下降75%,净流出同比增加255亿美元。其中,资产方(内资)净流入同比增加113亿美元,负债方(外资)净流出增加369亿美元(见图表11)。分项来看,货币和存款净流出同比增加294亿美元,贡献了其他投资顺差减少的115%,主要由于负债方(外资)由上年同期的净流入转为净流出,同比增加319亿美元。不过,内资回流部分缓解了外资外流的压力,反映了“藏汇于民”的“防火墙”作用[2]。二季度,银行业对外金融资产中存贷款环比减少714亿美元,对应着其他投资中货币和存款以及贷款项资产方合计净流入555亿美元(见图表12)。

  三、交易因素引起的储备资产增加,央行连续三个季度增持黄金储备

  二季度,交易引起的外汇储备资产增加150亿美元,央行公布的外汇储备二季度末余额3.19万亿美元,较一季度末增加91亿美元,二者差值主要反映了汇率和资产价格折算的负估值效应59亿美元(见图表13)。

  二季度,交易引起黄金储备资产增加29亿美元,为连续第三个季度增加。截至2023年二季度末,我国黄金储备资产价值较一季度末下降17亿美元,主要反映了国际金价回落的影响,负估值因素46亿美元,占国际储备资产比重为3.84%,较2023年一季度末小幅回落0.06个百分点,较2022年三季度末上升0.56个百分点,显示我国储备资产多元化仍在进行之中。

  四、人民币汇率贬值减记对外金融负债,对外净资产规模创历史新高

  截至2023年二季度末,我国对外金融资产和负债均环比减少,但对外金融负债下降较多,其中非交易因素(汇率和资产价格折算等因素)贡献了负债下降的94%,国际投资净头寸为对外净资产27758亿美元,环比增加2105亿美元,对外净资产规模创历史新高(见图表15)。

  截至2023年二季度末,我国民间对外净负债(不含储备资产)6091亿美元,环比减少2046亿美元(见图表16),与年化名义GDP之比为-3.6%,负值环比回落了1个百分点,较2015年二季度末(“8.11”汇改前夕)减少17642亿美元、回落18.2个百分点。这反映民间部门货币错配大幅减轻、对外金融韧性增强,是人民币汇率宽幅震荡的过程中,境内外汇市场平稳运行的重要微观保障。

  五、非交易因素推动证券和其他投资资产占比下降,其他投资负债占比微升

  从对外金融资产结构来看,二季度,由于非交易因素导致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(含金融衍生工具,下同)降幅较大,储备和直接投资资产占对外金融资产比重分别环比上升0.36和0.23个百分点至36.1%和30.2%,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资产分别下降0.1和0.4个百分点至11.5%和22.1%(见图表17),这主要反映了非交易因素带来的负估值效应,以及内资回流导致其他投资资产减少。

  从对外金融负债结构来看,二季度,由于外来直接投资增速放缓、境内股市震荡下跌叠加人民币汇率调整,直接投资和证券投资负债占对外金融负债比重各环比微降0.1个百分点至51.3%和26.6%,相应,其他投资负债占比微升0.2个百分点至22.1%(见图表18)。尽管其他投资负债方(外资)转为净流出,但由于非交易因素推动直接和证券投资负债降幅大于其他投资降幅,使得前两者占比下降,后者占比微升。

  六、银行和其他部门对外负债减少带动外债余额下降,汇率浮动调节本币外债负担

  截至2023年二季度末,我国具有契约性偿还义务的外债余额24338亿美元,较一季度末减少571亿美元,主要贡献来自银行部门和其他部门(含关联公司间贷款),外债规模分别较一季度末减少193亿、205亿美元(见图表19)。银行部门中,短期债务的货币与存款和贷款合计环比减少276亿美元,这与同期银行业对外负债中变动情况一致,当季银行业对外负债较一季度末减少373亿美元,其中存贷款减少499亿美元(见图表20)。

  从币种结构看,截至二季度末,外币和本币外债余额分别为1.35万亿、1.08万亿美元,较一季度末减少248亿、323亿美元;本币外债占比较一季度末下降0.3个百分点至44.4%(见图表21)。同期,以人民币计值的本币外债余额增加了1604亿元,按季末汇率中间价折算为222亿美元,而美元计值的本币外债下降323亿美元,二者差额为545亿美元,占到当季外债余额降幅的95%。这反映了当季人民币贬值减记以美元计值的对外负债,体现了汇率浮动对本币外债负担的调节作用,同时也彰显了在扩大金融开放过程中保持汇率灵活的重要性。

  从期限结构看,截至二季度末,短期和中长期外债余额分别为1.37万亿、1.06万亿美元,较一季度末减少267亿、304亿美元;短期外债占比56.4%,环比上升了0.22个百分点。当季,由于短期外债规模下降同时外汇储备余额增加,短期外债占外汇储备比例为43%,较一季度末下降1个百分点,远低于100%的国际警戒线,表明我国短期外债偿付能力增强,外债风险总体可控(见图表22)。

  不过,外汇储备不是外债刚兑的保证,随着海外利率不断上行,叠加人民币汇率调整,这可能加大涉外主体偿债压力和再融资成本。对外借债主体需提前做好债务规划,防范海外高利率环境下可能诱发的偿债风险。

  风险提示:海外金融风险及货币紧缩超预期,地缘政治局势发展超预期,国内经济复苏不及预期。

责任编辑:《幸运赛马精准计划》郭建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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